莫言：读完了《生死疲劳》，诺贝尔奖评委才把这个奖项授予我（生死疲劳）书评

2012年12月10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举行的2012年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上，中国作家莫言领取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第一位获得此项大奖的中国作家。颁奖词中说：“莫言是继拉伯雷、斯威夫特以及我们这个时代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之后，同时代作家中文笔更妙趣横生和令人惊骇的一位。”

莫言在瑞典领取诺贝尔文学奖

莫言说：“假如我能有两本书得以流传，《生死疲劳》肯定是其中之一。”足可以见作家本人对这本书的看重；莫言又说：“诺贝尔奖的评委因为读完了《生死疲劳》，才把这个奖项授给了我。”由此可见这部作品的外部影响力之强大。

《生死疲劳》由作家出版社于2006年出版。2022年1月，浙江文艺出版社又将此书隆重推出，掀起了又一次重读莫言的热潮，也给了我们再一次认识文学经典的机会。

《生死疲劳》（封面）

01 6道轮回，演绎50年宏大背景的人性幽微

这是1个读起来诡异和玄幻，想想却那么真实又令人唏嘘的故事。

1950年，一个名叫西门闹的地主经过简单的审讯便被草草枪毙。冤杀的魂儿久久不肯安宁，经历了6道轮回，先后投胎为驴、牛、猪、狗、猴，直到2000年转生为一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大头儿”。

故事中的“大头儿”又讲述着他曾经身为驴、牛、猪、狗、猴时的种种经历，实际上是通过动物的眼睛和人类的思想在观察着、描述着那50年大气候中的风风雨雨和小家庭中的爱恨情仇。

《生死疲劳》

全书分为5个部分，分别为“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结局与开端”，除了第5部分，讲到了猴和“大头儿”的故事，其他4个部分的主人公就是转世而来的、和人类生活密切相关的家畜。

虽然历经6道轮回，但是他都没有离开西门家族，这样他也就有了机会能够亲眼目睹他曾经的家人在农村50年变革中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体味了中国农民的忧患、坚强、乐观和包容，也感受到了人间的冷酷、奸诈、贪婪和虚荣。

自然，这样历经50年，穿越了解放后中国社会几个重大历史阶段的故事决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故事中人物众多，包括“全国唯一单干户”蓝脸、老佃户黄瞳、村社干部洪泰岳以及西门家族的女人和后代一起演绎了50年宏大历史背景下的人性幽微。

《生死疲劳》

02 1人坚守，承载13具人兽尸身的孤独土地

在《生死疲劳》中还有一个角色，执著到让人敬佩，坚韧到让人心痛。

他就是蓝脸。“蓝脸”并不是他的名姓，他是一个流浪儿，寒雪天几乎冻死在关帝庙前，地主西门闹将他抱回家中救活了过来。因为他无名无姓，左脸上有块巴掌大的蓝痣，西门闹说：“你小子就叫蓝脸吧，姓蓝名脸。”

在西门家里干着杂活的蓝脸慢慢长大，成了西门家的长工。解放后，蓝脸分到了西门大院的东厢房，娶了已经被枪毙的西门闹的二姨太为妻，同时也接纳了西门闹的1男1女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他分到了1头毛驴和3亩2分地。

那头毛驴就成了西门闹投胎的寄生处，也就有了6道轮回的第一轮：西门驴。

第一道轮回：驴

那块地也就为蓝脸奠定了“全国独一无二的单干户”的基础。从一个几乎冻饿而死的孤儿到地主家的长工，蓝脸对西门家族充满了感激；从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长工到有妻有子、有房有地顶天立地的男人，蓝脸对新社会满怀感恩。

他将对于新社会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那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也是在这片土地上展现了中国农民与土地之间密不可分的特殊情结。当时代的洪流要将那块土地收走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拒绝，选择了单干，哪怕最后只剩他一户，只剩他一人，哪怕那块土地越来越小。

而在时光更迭中，那块被大集体的土地所包围的、孤独的土地却成了西门家族的人与动物最后的归宿之地。

第二道轮回；牛

03 3个怪才，讲述43天凝练而成的鸿篇巨制

在题为《虽有沉痛，更见童心》的再版序言中，莫言说：“我曾说过此书从动笔到初稿完成只用了43天，但此书中的主要人物之原型却在我脑海中活跃了43年。”

酝酿43年，写了43天，写出45万字，以每天1万多字的速度完成的这部鸿篇巨制从架构上来看，呈现了“三位一体”的叙事技巧。

第三道轮回：猪

在莫言写的《生死疲劳》这部书中，一个大头儿在滔滔不绝地讲故事，故事中有个“莫言”时不时会出来“客串”一番——正是这个由“莫言+大头儿+‘莫言’”构成的“三位一体”，巧妙地完成了诸多时空转换、角色转换、定位转换，为整篇故事的叙述方式提供了极大的便捷。

作为男主的大头儿，经历了从地主西门闹转世的西门驴——西门牛——西门猪——西门狗——西门猴——到“千年婴儿”蓝千岁的轮回转世，自然具有了非常丰富的一手资料，故事从他的口里讲出，听起来怪异地真实、滑稽地有趣。

事实上，以动物的眼光看待人类世界的文学作品也是很多的，比如日本著名作家夏目漱石曾经创作过一部长篇小说《我是猫》，就以一位穷教师家的猫为主人公，以这只猫的视角来观察人类社会，这只猫不仅具有猫的习性，而且具有人的思想意识。

作为《生死疲劳》中客串的“莫言”一方面展示了作家莫言的部分生活经历，同时，也展现了作家前期部分作品的创作过程，为整个故事的发展提供了脉络支撑和背景描述。

第四道轮回：狗

“三位一体”的叙事方式，使《生死疲劳》的故事情节于怪异与变形中有了幽默风趣，让蕴含于荒诞与戏谑中的哲理浑然天成。

写在最后

《生死疲劳》的多次再版，已经为它自己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地位、文学地位和价值地位，不论是把它当作寓言故事、神怪故事、还是社会写实故事，读者都可以读到一种浓烈的英雄情结，那是坚持与坚守；读者也可以看到一份浓厚的乡土情怀，那是莫言文字的内在魔力和魅力的植根之处。

第五道轮回：狗

“莫道轮回苦，轮回也有轮回的好处。”世间一轮，生死皆疲劳。用幽默、戏谑的方式化解现实的痛苦，让人在痛苦时依旧能笑出声来，给人以力量——这就是莫言的《生死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