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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与六便士》,并非一碗“鸡汤”,掀开“月亮”真实面纱

2024-10-08

文丨卿心君悦

“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一走”,不知道何时,这成为了一个广为流传的句子,表达了对当前生活的“厌恶”,想要摒除一切去追逐内心的渴望,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也不知道何时起,越来越多的人把毛姆写的《月亮与六便士》看成是一碗挣脱生活束缚,追求“远大”理想的“鸡汤”,可实际上,这部作品的含义未必如此。

孟子曾说:“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意思是说在欣赏文学作品(原意指的是诗,但文学作品有其固有的相通性,所以在此也可以适用)时,不能一字一句只注重字面的意思,需要挖掘其中的内涵。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部分人只关注作品表面的意思,最终曲解了作品的内涵。如同朱庆馀的那首诗《近试上张水部》一样,想来那位前辈考官若真只根据字面去解读,朱庆馀的进士一途,就只能“戛然而止”了。

“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对脚下的六便士视而不见。”

这是英国《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的一篇书评中的话语,是对毛姆另一部长篇小说《人性的枷锁》主人公菲利普·凯里的评价。

毛姆看到这篇书评后,对“月亮与六便士”的说法,颇为喜欢,也由此成为了他这部作品的名字。作品译者徐淳刚说:

“月亮代表高高在上的理想,六便士(约等于人民币六毛钱)深陷在泥里,象征世俗的生活。但是,通读这部小说,既没有出现月亮,也没有六便士,小说的名字完全是信手拈来。”

或许很多人仍旧会觉得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绘画追求,可以当成他向往的月亮,而抛家弃子、放弃工作与生活等等都可以理解为他对六便士的厌恶,但对此需要注意一点,故事情节是小说的一种艺术形式。

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有这样一段话:

“小说的不真实就在这里。一般而言,爱情对男人只是插曲,是许多日常事务中的一件,而小说把它夸大了,事实上,它并没有那么重要。”

关于毛姆对爱情的看法,我们不去评价,但是他对小说不真实性的点评,却值得我们深思,在这部作品中对于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情节描述,也存有很大程度上的艺术加工。

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创作原型是现代派绘画大师高更,二者经历虽存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在现实中高更从未完全与社会隔绝,并一直保持着与妻子的通信,没有患过麻风病,却在小女儿艾琳因肺炎死亡后,曾服毒自杀未遂,在悲痛下创作出了传世之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如果我们单纯的因为《月亮与六便士》中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光怪陆离”的经历,而萌生不顾一切追逐理想的思绪,那只能是错上加错的。

在作品中查尔斯·斯特里克兰追求的是什么?

是绘画吗?其实并不全是,他追求的是内心的宁静,灵魂的自由,以及对“美”的向往,而这些其实也算是一种对理想或生活意义的探索。

那么,是否只有脱离生活的“艺术梦”和高高在上的“理想”,才算得上是生活的有意义呢?

或许,也不是。

作品中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曾嘲笑布吕诺船长不懂得“艺术家”的含义,对此,布吕诺船长很是委屈,他懂得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追求,因为他也在追求着“美”,追寻着生活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艺术家”,只不过在对“美”的追求上,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凭借的是绘画,而布吕诺船长凭借的是“生活”(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如何去解读作品中的“月亮”

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也就是说艺术虽看似高于生活,但又与生活不可分割,这就如同作品中女作家罗斯·沃特芙德一样,“她把生活看作写小说的良机,把公众当素材”,以此类比,其实对作品中的“月亮”,也要如此去看待,看似应远高于现实生活,但是若真脱离生活,不能从生活中扎根,不能由生活中孕育,不能在生活中奋斗,所谓的“月亮”只是水中倒影,而理想只是一纸空谈。

这就如同沈从文在《主妇》中写到的:“高空不是生物所能住的,我因此还得贴近地面”,否则由着他的兴致来,“再向前走,也许就会真入滇池水深处”,所以沈从文选择了“我得回家了”。

其实,认真品味毛姆的这部作品,想来对于“月亮”的阐述,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警示意味——对理想的追求不应该脱离实际生活。

张闻天说:“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这是对理想与生活关系较为理性的一种解答,对于《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月亮,想来也应如此,月亮应该是让生活更加美好的向往,或是寻找生活的意义,无论如何这些都不应该成为摒弃生活的理由。

“他正竭尽全力,想从束缚着他的力量中解放出来。但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又如何解脱,不得而知。”

这是在《月亮与六便士》中,在“我”(作品中另一个独立的主人公)看到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创作的作品后产生的感想。

能否完全放弃生活,去追求理想?

看完这部作品的部分人,很容易误认为对心中理想的追求,或许应该像查尔斯·斯特里克兰一般,摒除所有外在的束缚,才能达到内心最迫切去往的目的地。

为何会有这种误解,想来是从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经历中产生的:

放弃了证券交易所的工作

放弃了持续十七年的婚姻

放弃了两个孩子

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安逸生活……

不难看出,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放弃了所有能对心中追求产生束缚的东西,一心只去绘画,不顾一切,但是他真的脱离了生活吗?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放弃了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其中有一部分本不该放弃):

他仍旧会为了生活,向“我”及德克·斯特洛夫借钱。

他仍及会为了生活,给退休的管道工画像他险些因为无钱,独自病死在房间内他会在马赛领救济品、打工,并给硬汉比尔画肖像

他也会在塔希提岛在种植园当监工、打零工

他一直在追求理想的路上,但是他从未真正的脱离过生活,没有生活的支撑,理想也无法得以生长。

由此来看,完全脱离生活,追求“月亮”的想法并不现实。由此想到了东野圭吾在《解忧杂货店》中对松冈克朗这位“鱼店音乐人”人物形象的描述,他为了追求“音乐梦”,放弃了学业,辜负了父母,但是完全放弃生活了吗?并没有,他只是选择了自认为更接近成功的道路,但是仍旧会在酒吧里面打工,因为生活才是对理想最大的保障。

在作品中,对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有这样一段描述,说他最喜欢的画家是老布鲁盖尔(16世纪尼德兰地区最伟大的画家),原因按作品中“我”的看法来说:

“布鲁盖尔给我的印象是,他力求用一种手段,表达超越这种手段的另一种感情,可能正是模糊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激起了斯特里克兰的共鸣。”

由此来看,实际上二人在“美”的追求热情上是一致的(都在寻找超越当前状态的美),而不同的是布鲁盖尔能从现有的基础上,寻求突破,或许这才是对生活中追求“月亮”的一张正确心态,基于生活,并从平淡的生活中去挖掘寻找美。

查尔斯·斯特里克兰不顾一切的追求精神值得赞扬,但并不是完全可取的。

同时,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的一些做法,给他人带来的伤害,也是无法想象的,在现实生活中同样也无法让人接受与认可。抛弃了深爱他的妻子,逃避了为人父的责任,伤害了布兰奇……,以致在作品中的“我”多次评价查尔斯·斯特里克兰为“不折不扣的混蛋”、“可恶的人”。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能否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月亮”

古人说:“瑕不掩瑜”,同样“瑜”也无法掩“瑕”,任何的成功都无法掩盖人性的缺陷。美国作家费谢尔曾说:“家庭的失败是任何成功也补偿不了的”,同样为了自己的追求,伤害到他人,或没有承担本应承担的责任,无论是社会的、家庭的,这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成功的人,即便事业有所成就,理想有所收获,但是生命的价值与人性的道德上却是失败的、缺失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其固有的责任,这是生命本身所具有的重量,也是生命意义的体现。追求理想是生命价值的一种体现方式,但是并不能为实现单方面的价值而抛弃生命本身所应承担的责任,甚至给他人带来伤害。

始终认为,理想的意义,生命的价值,不应只体现在个人追求的得与失,而是在于理想本身或生命本身给他人所带来的的意义,对社会、对国家、对人民、对他人是否可以带来一定的益处。崇高的理想才能实现崇高的人生价值,而自私的念头,未必真的属于“理想”。

何况,对于理想的追求,本也没有必要这么极端,查尔斯·斯特里克兰与布吕诺船长同样是在追求“美”的道路上前进,同样是“艺术家”,同样追求内心的宁静,生活的价值,个人的幸福,但布吕诺船长的做法就更值得称赞一些,他没伤害到任何身边的人,还将收获到的幸福与家人一同分享,这也是一种对生命价值的体现方式。

“我塑造的是一个残忍、自私、野蛮、好色的人,却把他写成了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但这是事实。”

这是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我”对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经历的感叹。

在作品中的“我”看来:

“斯特里克兰是一个可恶的人,但我依然认为,他很伟大。”

他的伟大,不是理想的伟大,不是方式的伟大,更不是生活或成就的伟大,他的伟大,只是精神的伟大,虽然这个伟大还要从中仔细斟酌看待。

或许,精神的伟大,可以从这几点入手:

他完全漠视生活的舒适享受

他对绘画的热情始终如一,无论经历任何痛苦、磨难与考研,都未曾放弃

他可以抑制住内心的负面欲望

他将所有的热情、激情一股脑的全部用在“绘画”这个理想上面,对此,也可以看成对理想灌注了他生命全部的信念,为此他可以对抗一切因素外在的干扰。

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坚定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是值得学习的,但是学习的方式却并不该是单纯的模仿,而是领悟其中的闪光的特质。对于这一“特质”,布吕诺船长与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是相同,作品中“我”对此也有类似的感悟:

“很明显,你(布吕诺船长)这样生活,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需要的不仅是坚强的意志,还有坚毅的性格。”

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这两个因素是实现理想最大的助力,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也就是布吕诺船长说,缺少了它,也许会一事无成的因素:

“对上帝的信仰。要不然,早就迷失了方向。”

这里的“信仰”,指的是对“美”的追求信念,也是对生活价值的正确认知。

如何树立正确理想,或者说如何实现生活的价值呢?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在作品中给出一个值得深思的参考建议,在作品中“我”讲述了一个故事,是关于亚伯拉罕与亚力克·卡迈克尔的故事,前者放弃了大好的前程,选择在亚历山大港的一所公立医院当一名普通的医生,而后者则延续了亚伯拉罕原本人生轨迹中所有的荣光,金钱、名誉等,后者评价前者的人生是作践自己,而“我”却在作品中撇出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做一名外科医生,一年赚一万英镑,娶一位漂亮的妻子,就是成功?我想,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你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或许这就是《月亮与六便士》中最重要的一个主旨,该如何看待生活的价值与理想的追求,对此,作品译者徐淳刚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

“在这个以物质为上帝的时代,用浅薄的幸福、成功来量死你的世界,你该怎样过完你的人生?”

如果沉迷于物质的享受中,可能就会如同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早期生活那般,看似光鲜亮丽,内心却浑浑噩噩,也因此,才会在突然之间,觉醒了内心的“某种力量”:

“我感觉在他体内,仿佛有一股猛烈的力量奋力挣扎;这股力量强大无比,压倒一切,好像违背他自己的意志,将他紧紧地攫住。”

这种力量,想来就是内心对“美”的渴望,对“月亮”的追求,也是对生命、生活价值反思后产生的,越是被物质、舒适的生活状态腐蚀,内心也会升起更为强烈的对抗力量,而这才是导致他“一反常态”举动的根本原因,也是他内心痛苦、渴望自由与安宁的问题源泉,因为他害怕人生虚度,丧失价值。

或许,这种对存在于生活中负面因素的抗争,也是对于查尔斯·斯特里克兰精神伟大的体现。

作品译者徐淳刚还说到:

“什么是生活?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些没有人能真正的告诉你,需要你自己满怀勇气,像小说主人公那样摒弃一切,用整个灵魂去探索。”

也或许,寻找的过程,就是对“美”的一种追求。

这种追求,脱离了物质的享受,脱离了低俗的趣味,脱离了名与利的欲望,只为让灵魂得以自由、内心得到安宁,那样才能看到真正的“月亮”。

“共和国勋章”获得者,他们所追求的是真正的月亮,为国家、为社会、为家庭,默默付出的每一个人,追求的也是真正的月亮。

光辉可能略有不同,但“月亮”却是唯一的。

卿心君悦,书评人,影评人,知名情感博主。用文字温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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