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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活着》告诉我们的:生下来,活下去

2024-08-18

余华《活着》告诉我们的:生下来,活下去

2018-03-02 22:43

何为“活着”?是世俗中的爱恨纠葛?还是单纯个体的生命欲求?当代作家余华似乎对此有不同的思考,他在作品《活着》的序言中如是写道:“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1、活着只是活着

这是一部读起来令人十分沉重的小说,余华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叙述方式旁观着主人公福贵一家人的苦难,没有渲染,没有刻意地煽情,然而小说却在无形中渗入到每一个读者的心灵。这应该是余华小说惯用的暴力美学观点的延续,面对接踵而至的苦难,冷静客观的叙述,更对人的心灵产生冲击。

因赌博而成为穷光蛋的福贵,从目睹父亲的死开始,被抓当壮丁,历经内战、三反五反、文革,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最后只和一头老牛相伴,坚强地生活下去。有人说,《活着》是一部中国农民的血泪史,作者用福贵一家人的悲惨命运以点及面的辐射了整个社会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反映出中国农民那种特有的隐忍和忍耐。的确如此,首先从作者的主要人物命名看,都是寄予了传统农民的美好希望,从福贵、家珍到二喜、凤霞、有庆,这一个个兆示吉利的名字,却反而不断承受苦难的折磨,直至死去,在现实与理想的冲击中更令人悲凉。小说的情节始终穿缀在死与生之间,这确实是人不可避免的轮回。但是作者似乎刻意将这些浓缩在福贵一家人的身上,增加了命运的不可逆转性,在这种典型性的人物命运中,加重了小说的悲剧情结。同时,小说通过对时代的穿插也表明了,一个个体在时代大环境下的生存境遇,更多是逆来顺受和无可奈何。

余华在书中说:“活着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人们的责任。”这种态度折射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价值观,即是“顺天知命”或民间谚语云“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中国底层人民的普遍心理,是在历代封建统治下被不断压迫剥削而又无可奈何的妥协,他们理解不了知识分子孤愤的叫喊,只能以自己一种特有的方式面对现实,就像文中的老牛一样,生存着,默默承受着来自生活的皮鞭抽打,而日子还在继续。由此锻炼出坚韧不拔的民族生命力,使得中国文明一代代延续下去。

活着,就是生下来,活下去,既然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就勇敢的去承受命运所带来的一切。这也许就是作者余华想要告诉我们的。

2、传统文化精神的皈依

中国不同于西方,在人生面临苦难的时候,西方人有宗教、有信仰,可以祈祷“上帝”以求得精神上的解脱。而中国似乎没有宗教,更没有信仰,然而中国人靠什么样的精神勇敢地活下去了呢?

《活着》似乎也暗暗告诉了我们这一点,中国底层的劳动人民面对苦难,习惯于忍受和妥协,这正是中国柔性文化的体现。而这种精神在老庄思想中体现的尤为明显。正如《道德经》上说:“天下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弱胜强,柔胜刚,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又云:“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这些思想深深扎根在中国人的骨子里。

事实上,《活着》一书中带有鲜明的道家思想,尤以《庄子》思想为主。也许作者余华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在无形中却渗透进去,成为整个小说的魂灵。找到这一点,我们似乎更能明白,福贵为什么会活下去,这个经历过风风雨雨、无数苦难的质朴农民身上,已经深深地烙印上了特有文化印记。

小说一开头就无意将我们引入到《庄子》之中。“我”到乡间收集民间歌谣,遇上了福贵,“我”问福贵,他的老牛叫什么名字,福贵说叫“福贵”。也许故事开头不曾明白,当了解了全篇故事以后,反观开始,无论是人“福贵”还是牛“福贵”,都是竟离了人生的苦难,而尤能坚强地活下去。在中国,牛本身便象征着中国劳动人民的朴实、坚强、善良的性格,而人是牛乎?或牛是人乎?《庄子 齐物论》篇中云:“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人、牛皆叫“福贵”,如庄生梦蝶一般,打破了生死、物我的界限,显得生存的一种大度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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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一开始“福贵”的出场,却是一个典型的败家子,既不肯读书,又不肯经事产业,只知道赌博和嫖妓。小说中这么写道:“我念过几年私塾,穿长衫的私塾先生叫我念一段书时,是我最高兴的。我站起来,拿着本线装的《千字文》,对私塾先生说:‘好好听着,爹给你念一段。’年过花甲的私塾先生对我爹说:‘你家少爷长大了准能当个二流子。’”“私塾先生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福贵一出场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身份,而《千字文》是儒家启蒙读物,从私塾先生的评价来看,显然福贵是十分抵触的,其人物特征颇神似《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不堪济世之才,对儒家那些经典丝毫没有兴趣。与贾宝玉不同的是,福贵这种特征可谓发挥到极致,最终因此而输光田产,沦为穷光蛋。

小说中福贵与他的爹对话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可以说,从儒家的传统观点来看,便是“不孝”。小说中写道:“他知道我是在赌博,脱下布鞋就朝我打来,我左躲右藏,心想他打几下就该完了吧。可我这个平常只有咳嗽才有力气的爹,竟然越打越凶了。我又不是一只苍蝇,让他这么拍来拍去。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说道:‘爹,你他娘的算了吧。老子看在你把我弄出来的份上让让你,你他娘的就算了吧。’我捏住爹的右手,他又用左手脱下右脚的布鞋,还想打我。我又捏住他的左手,这样他就动弹不得了,他气得哆嗦了半晌,才喊出一声:‘孽子。’我说:‘去你娘的。’双手一推,他就跌坐到墙角里去了。”这一段父子争吵,可见福贵是一个眼中全无法度和礼仪的人,事实上是被世俗之人所不容的。

那么,作者为什么要将主人公设定为如此一个不学无术、不忠不孝的人身上呢?固然一方面是构成情节推进的作用,另一方面,我们从《道德经》和《庄子》中寻求到了答案。《道德经 第十九章》云:“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同样的,在《庄子 胠箧》篇中云:“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掷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攊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反对圣人之宣教,反对儒家之仁义,主人公福贵的性格正神似了庄老所言。

又福贵作为败家子,可谓无用之极,然而他却最终因为贫农的身份最终免于一死,并最终一个人活到最后。一方面确实如《道德经》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另一方面,确是庄子无用之为用的思想。在《庄子 人间世》篇中记载:“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福贵的一生正是印证了庄子所言“无用之用”的思想。

正是福贵人物性格中自然带有的道家特点,才使得他坚强生存下去。如果福贵是一个知识分子,如历史中的屈原,或以为“士可杀,不可辱”、“君子全其节”,那么故事将会无法推进下去。这是《活着》一书另一含义所在。

西方哲学如叔本华论人生的“悲观主义”,讲求“解脱”,这样的文学作品在中国少见。除了《红楼梦》之外,如作者所暗示的,贵族阶层的贾宝玉最终当了和尚,最终投入宗教的怀抱。而福贵则不同,他的身上所折射出来传统中国人的特质,最终没有投身任何宗教,而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坚忍活在世上,这种精神,归纳起来,事实上便是一种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皈依,也是我们这个民族优秀的文化基因。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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