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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片电影的曾经荣光

2024-01-08

宋元清当年放映电影的情景

宋元清当年的电影学校毕业证

当年看电影盛况

电唱机

当年的电影海报

著名电影演员赵丹

当年的电影明星白杨

当年放映人下乡放电影照片

“今天晚上8点,放坝坝电影!”

村里大喇叭的声音传出老远,松土耕草的锄头歇了,坡上放牛的娃回来了,大伙奔走相告,呼朋唤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支支农村胶片电影队成立,他们扛着数百斤的放映机、发电机,跋山涉水送电影进村。

这是200名电影放映人的共同记忆,他们都毕业于四川省电影学校,再次重聚是为了回味胶片电影的曾经荣光。那段放映生涯,恰如一卷卷电影胶片,拼凑过去50年的社会影像。

城市胶片

《卖花姑娘》上映 通宵排队

“一个胶片画面,告诉你一个场景。飞机划过,留下长长的尾线;机舱里,一男士正和一女人深情对望。在放映机和光与影的演绎下,一张张胶片游移。”77岁的段贵艺认为,胶片电影具有不可替代的独特魅力。

“电影院是个舶来品。”段贵艺说,上世纪60年代,没有舞池歌厅,彩色电影的传入,为城市人带来福音。随着观众越来越多,播放越来越固定,可以遮风避雨的观影场所成为大众需求。四川许多县城,由县政府出面将庙宇、礼堂改造成电影院,“礼堂里往往有长条凳,庙宇改成的电影院则需要自带板凳。”

68岁的廖智勇从放映人转到机械维修师,最后成为放映培训老师。“电影院发展的鼎盛时期出现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在四川各个区县,建电影院都被视作当地一号工程。开业时,县委书记还会去剪彩。”

“一场电影的放映就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盛会。”每逢有电影放映,报纸上会刊登出场次、放映时间,售票价格。美工宣传员将50厘米宽、80厘米长的电影宣传小样,画成3米长、2.5米宽的水粉画海报,贴在正门上方,再在正门两旁的橱窗上挂起明星上半身照片,“明星照片不会缩印,1:1还原真实人物身材。”

“售票是个体力活,场场爆满。”廖智勇记得《卖花姑娘》放映时,常常排个通天亮。

电影放映前,宣传员会播放一段电影介绍幻灯片,3个镜头的幻灯投在屏幕上,演绎出动画效果。随后宣传员会打起花鼓、快板,现场立马热络起来。2楼专门放映室,放映员等候着五六分钟的影前热身结束,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机器,电影画面流畅播出。

“上世纪60年代,5分钱一张电影票,70年代涨到1毛,随后80年代2毛5,80年代后期升到5毛。”廖智勇说,到21世纪初,胶片电影渐渐落幕。

乡野胶片

1人1分钱 政府按人头结账

城市电影如火如荼发展,农村也不能落下。

为履行“电影进千家万户”的职责,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段贵艺和另外两名同学加入了绵阳市平武县的红旗电影队。

“那时,一个乡村电影队的标准编制是3个人,一个发电员、一个放映员、一个宣传员。”扛着80斤重的放映机、200斤重的发电机,3个人翻山越岭进农村放电影,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一个月工作22天,要跑22个村子。

他们依靠脚力,走遍了平武县的每一个乡村。“平武多山,记忆最深的是一次溜索,抱着几百斤的重物,滑过峡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艰苦,但是自豪。村民们常常打起火把,有的赶20里路来看电影。一场结束,他们还会跟着电影队去下一个放映点,最夸张的村民在一个月之内,重复十次看同一部影片。

村子里放坝坝电影不会贴海报,宣传员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放映前,播放当地好人好事一类题材的幻灯片。电影收费往往按照包场计算,一个村民1分钱,当地政府会按照人数给电影队结账。

旧物胶片

收藏50年 想建博物馆重现胶片放映

69岁的宋元清是这次同学聚会的组织者,上世纪六十年代成为电影宣传员以来,他一直保持着收藏的习惯。上世纪90年代,他离开了电影行业,转型龙舟运动,但依然割舍不下电影情结,收藏电影旧物的欲望“愈演愈烈”。只要听说哪里有宝贝,他就骑着摩托去“讨”。

如今,在汉源的家附近,他租下一个200平米的仓库。里面放着7套放映机、600部电影胶片、200张电影原声唱片、300多张海报,还有电影从业人员证件,专业书籍……从1960年代收集至今,他收藏的电影旧物共计1100余件。

电影胶片中,有三卷共计长达1000米,记录着当时唯一一部四川话电影。一个铁盒子里则装着当时电影演员的照片,“照片都是原版的。那时,要经文化部承认的演员,才能算是电影明星。”宋元清掏出演员赵丹的照片,连称他是“老戏骨”。

宋元清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建个电影博物馆。贴上收藏的画报,打开旧式放映机,置入一张张胶卷,重现当年胶片电影场景。

电影记忆

坝坝电影

童年时代最美好的记忆

家住农村的董先生回忆,看坝坝电影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那年,他11岁,上小学四年级。哪天下午从镇上放学回家,在村口平地上,看到三个米色的铁质大箱子摆出,或者两棵大树之间挂起了七八平方米的大白布,就知道,今晚又放电影了。这时,他一定会趴到铁箱子上,瞧瞧影片名字,似懂非懂地告诉周围同学。

接着,一群同龄孩子便炸了锅一样,呼叫着往各自家跑,“今晚要看电影啦!”

离放映还有两个小时,村里其他孩子纷纷赶到,把板凳一放,嬉戏打闹起来。三个铁箱子里面装着放映器材,就摆在空地中间,电影放映人正在吃晚饭,没有人看守,但小孩子没有一个敢打开神秘的铁箱。“虽然每个孩子心里都充满好奇,但我们对那个铁箱子还是有所敬畏。”

彩色魔术

能让全村千口人寂静

到晚上七八点钟,天黑了,大人们也带着板凳,聚拢过来,全村上千口人齐聚于此。

放映人支起桌子,摆上设备,所有人都仰起了脑袋,全场静了下来,一场坝坝电影即将开始。

突然,一束强光打在正前方的银幕上,一盘直径近半米的胶卷慢慢旋转,彩色的画面魔术般出现在银幕上,挂在银幕两边的大音响随之响起。

“画面并不像现在电影那么清晰,有时还能看到竖一杠,横一笔的线条。甚至有的老人根本闹不明白电影到底在说什么。但大伙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任凭蚊子在小腿上叮出一个个包。”电影放映人被围在中间,最靠近的多是一群小屁孩。待一卷胶片放完,银幕上的画面消失,“看着他们熟练地取下放完的胶片,再从箱子里拿出下一卷,前后不过1分钟。”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妈妈再爱我一次》,那首广为传唱的主题曲《世上只有妈妈好》,成为了我们这代人的共同记忆。”尽管已经过了很多年,电影里,主人公再次看到妈妈,在雨里大哭的画面,仍然清晰。

运气好的时候,可以一口气看两部电影。等到结束,已经晚上12点了。放映人开始收拾设备,村民夹起板凳,往回走,赶集一般密集,一路上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电影情节,直到第二天见了面,还要继续摆。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毛玉婷图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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