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莫言《生死疲劳》：第一章 驴折腾

在莫言小说《生死疲劳》简介的兴致驱使下，开启了本书的阅读。果然，不负期望，获得了更多的阅读兴趣，并激发了我思考成文的欲望。

看了第一部分，想说的最关键的意思是，人生无常这个主题。

文中的主人公西门闹，原先是村里的地主。在人世间三十年，热爱劳动，勤俭持家，修桥补路，乐善好施。高密东北乡的每座庙里，都有他捐钱重塑的神像；高密东北乡的每个穷人，都吃过他施舍的善粮。他家粮囤里的每粒粮食上，都沾着他的汗水；他家钱柜里的每个铜板上，都浸透了他的心血。他是靠劳动致富，用智慧发家。他自信平生没有干过亏心事。

可是像他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大好人，在刚解放的运动中，竟被五花大绑着，推到桥头上，枪毙了！

他到阴曹地府也不消停，两年了，一直鸣冤叫屈。阎王爷给他地狱最重的酷刑——油锅煎炸半个时辰，也没能让他停止闹腾。他依然喊冤叫屈，要阎王爷让他重返人间，向那些对他不公的人们讨说法。

阎王爷实在没法，说：“说世界上许多人该死，但却不死；许多人不该死，偏偏死了。这是本殿也无法改变的现实。现在本殿法外开恩，放你生还。”

突然降临的大喜事，像一扇沉重的磨盘，几乎粉碎了西门闹的身体。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读过私塾、识字解文、堂堂的乡绅西门闹，在1950年的元旦，竟投胎到阳间，成了一匹四蹄雪白、嘴巴粉嫩的小驴子。

而他的主人，站在母驴后边那个满脸喜气的男人，却是他生前的长工蓝脸。

记忆中他还是个瘦弱的青年，想不到在他死后这短暂的两年里，竟出落成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蓝脸是西门闹从关帝庙前雪地里捡回来的孩子。那时他身披破麻袋，脚上没有鞋，身体僵硬，满脸青紫，头发纠结成团。

那时候，西门闹的爹刚去世，他刚刚从爹的手里接过了那口樟木箱上的黄铜钥匙。樟木箱里收藏着他们家那八十亩良田的地契和他们家全部的金银细软。那时他刚刚二十四岁，新娶了西门白氏。

那时候，西门闹可谓少年得志。连年丰收，佃户交租踊跃，粮仓里大囤满，小囤流。六畜兴旺，家养的黑骒马竟然下了双驹。

传说中，西门闹堂堂正正、豁达大度、人人敬仰。接手家业时虽逢乱世，但他的家业还是在几年内翻番增值，良田新置一百亩，大牲口由四匹变成八匹，新拴了一辆胶皮轱辘大车，长工由两人变成四人，丫环由一个变成两个，还新添了两个置办饭食的老妈子。

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他从关帝庙前，把冻得只有一口游气的蓝脸抱了回来。并放在热炕上，让妻子给他灌了姜汤，救活了蓝脸的命。并给他浑身清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

蓝脸高兴得直要认他和妻子做干爹，干娘。

可现在，自己刚刚被枪毙两年，蓝脸竟霸占了自己的老婆。

西门闹气愤地想：我要将蓝脸剁成肉泥。蓝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账王八羔子！你口口声声叫我干爹，后来你干脆就叫我爹，如果我是你爹，那迎春就是你的姨娘，你将姨娘收做老婆，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败坏人伦，该遭五雷轰顶！到了地狱，该当剥皮揎草，到畜生道里去轮回！可上天无道，地狱无理，到畜生道里轮回的偏偏是我一辈子没做坏事的西门闹。

人常说，世事无常。

积善行德，是我们经常挂在口上的教人学善的名言。可现实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奇妙，大好人受尽不公的待遇，而那些干尽坏事缺德无能的人却逍遥于世。

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西门闹救的可不止一个人啊！

在救蓝脸之前那年，曾有一个赤裸的男人冻死在土地庙前，也是他出钱掩埋，掩埋在村西老墓田里。这样的善事，影响巨大，胜过树碑立传。

大灾荒那年春天，西门闹平价粜出二十石高粱，免除了所有佃户的租子，使好多人得以活命。

可他却落了个何等凄惨的下场，天和地，人和神，哪有公道可言！

纵观书中的这些片段，只能用世事无常来囫囵了。

世间的事情有时就是没有来由。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湿了花香，几许悲凉，奈何世间无常。

沈复曾说：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这个宁静而阴沉的周末，我从我单薄的中年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

一生很长，请珍惜。

人生无常，但事事有常，按自己的节奏踏好人生每一个节拍，奏出最美的人生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