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西门闹，这辈子成了一只猪

《生死疲劳》⑤ | 我叫西门闹，这辈子成了一只猪

湃客：十点人物志 2020-08-31 09:45

10天听完一部人物传记，解救你的阅读焦虑。

领读 | 卓越

今天，继续为您带来莫言的小说《生死疲劳》。

上回我们说到，西门牛被亲生儿子用火活活烧死，心如死灰，只想好好投胎重新做人算了，哪成想阎王爷再次骗了他，又把他扔回了西门屯，这次投的是什么胎？

让我们一起来阅读《生死疲劳》的第五章：养猪计划生出猪十六。

降生猪圈

我是西门闹，上辈子是一头牛。

你们知道的，牛虽然老实，但也有点倔，我就这么硬扛着火烧离开了人间，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扑到我身上的蓝脸和蓝解放，也看到了西门金龙。

灵魂离开身体，恢复人形的我又一次跪到了阎王面前。

阎王有些尴尬，盯了我半天才开口：“西门闹啊，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投胎到好人家去呢？你这么大怨气做什么？”

我也承认，这么闹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那个曾经让我望子成龙的孩子，真让我失望啊。

阎王看我有松口的迹象，赶紧趁热打铁：“西门闹，这次我送你去富饶的地方，当一个富家子弟，你爹娘都是当官的，你长大了也是风光无限，这样总行了吧？”

我想着这样也罢，不去管那些过往恩怨了，就起身告别阎王准备投胎去。

两个鬼差把我的眼睛蒙上，我还没想明白，一晃就已经回到了人间。

我闻着空气中奇怪的味道，感觉有些熟悉，他娘的！这不是西门屯的豆饼味吗！难道我还是要当牛？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一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一个女人把我接了起来。“第十六个！老天爷，生了十六只！”随着黄互助那熟悉的声音，我终于搞明白了，这是猪圈啊！

我能回去当牛吗？

猪王争霸

现在应该是刚入夏，感觉天气很热，我觉得我的灵魂待在猪的身体里很不舒服，就不停甩动着脑袋。

“生了多少？”听到这个声音，我真的想现在就了结自己，这分明是洪泰岳的声音，我不会真落在他手里了吧？

经过了几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偷听，我终于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原来是西门村搞新计划，要大干养猪事业，我就是这个计划里的一份子，甚至是核心猪之一。

我听着洪泰岳在猪圈外面，和金龙、黄互助安排工作，说养猪计划非常的重要，是西门村腾飞的第一步。呵，我就是刚出生，不然你看我拱不拱他。

这时我有些饿了，转头看到十几头小猪都在母猪肚皮上滚来滚去抢着奶吃。

我看着有点恶心，不想去吃奶，结果金龙这个不孝子把我按到母猪身上硬逼着我吃，黄互助把金龙扯到一边，轻轻拍着我的屁股劝我喝奶，我无奈喝上了一口，这该死的奶水，竟然如此甜美！

就像当驴的忍不住叫，当牛的老实敦厚，我也继承了猪贪吃的本性。

此刻的我尝到奶水的滋味，开始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说起来丢人，我霸占着好几个位置，谁上来和我抢，我就一扭屁股把它们撞到一边。

出生后的一个月，我就长得比其它猪崽儿大了一圈不止。

为此洪泰岳几个人蹲在猪圈边上开了个小型会议，决定把我拎出来单独饲养，要重点培养我当种猪。他们还派了一个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来照顾我，可不是蓝脸，是我曾经的正房妻子西门白氏。

许久不见，西门白氏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据说这么多年她一直吃糠咽菜，绝对不是夸张，她的牙带着这么多年的磨损呢。

有了细心的照顾，我自然长得更快了，没多久我就变得强壮，后肢很有力，甚至可以双脚站起来。他们建起了新的猪舍，把我转移到了最大的一间，这就是未来猪王的待遇啊。

我巡视着新的住宅，发现猪舍墙边有一棵杏树，我站起来靠着墙，刚好能吃到成熟的杏子。嗨，这帮人还给我装了电灯，一到晚上亮得跟白天一样，我彻底爱上这个地方了。

我在新的猪舍过了两个月，十月的中旬，蓝金龙回来了。

对，他为了彻底和我这个地主老爹划清关系，早就改了名字。他和村子里的男人们去沂蒙山区，买了足足一千零五十七头猪回来。那天我正在睡午觉，就听到卡车的轰隆声，我站在猪圈往外看，三辆卡车里传来猪群哼哼的声音，是不是有美丽的猪娘子来陪我了呢？

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金龙买回来的是一群家猪和野猪杂交的猪，一头头长得良莠不齐，一进院子就嚎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猪生最大的敌人，有一头长得算强壮的野猪窜出猪群，钻到了卡车底下，大家拿着棍子打他，他就把棍子啃了个花，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结果这家伙也着了道，不是爱咬吗？金龙找了几个馒头，浸了酒，这憨货竟然直接吃了，醉倒在地，被人五花大绑的扔进了我隔壁的猪舍里。

这头猪叫刁小三，未来我俩的故事可精彩了。

生死寒冬

从今天起，我就和刁小三当邻居了，本来我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啥可说的不是？

结果有一天半夜我偷摸跳出猪圈遛弯，一回来刚要躺下，突然碰到一坨肉。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刁小三你给我起来！这家伙竟然睡到我的床上去了，那可是我用玉米杆和树叶精心制作的。

这也就算了，他好死不死的在我床旁边方便了一泡！

我虽然投胎成了猪，可也是有讲究的，这自然不能忍，给他好一顿打，可能有几分趁人之危的嫌疑吧，他睡眼惺忪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我顶出猪圈去了。

唉，虽然我是猪，但是还是保持着做人时的干净习惯，你们能想象到一头猪，大半夜的收拾猪圈吗？

刁小三绝对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

之后的两个月，我和刁小三平安无事，甚至偶尔还会聊几句，还是逃不过吃和睡。

西门屯里来了大批大批的人开会，开表彰大会，我这头重点培养的猪王，当然也被简单的视察了一番，这之后上级就拨来了大堆大堆的粮食，我就这么养了一身肥膘准备过冬。

没想到啊，这一年的雪特别大，西门屯被封了路。我这头强壮的猪倒还好，刁小三也挺有活力的，其他猪都饿瘦了一圈，膘没了，自然就有冻死的。

我天天被西门白氏好吃好喝伺候着，刁小三有活力，则是因为他的猪圈里全是冰坨子，他天天在里面跑来跑去咒骂洪泰岳和蓝金龙，我就躺在窝里，看天上的星星听着他骂。

这一天他看上了我吃剩下的猪食，讨好我，让我把那只大盆往他那推推，本来我打算给他，但他突然骂起西门白氏来，说她老眼昏花偏向，说她活该这辈子喂猪···

我这么一听不乐意了，把盆子直接扣到了外面，他哪里知道我和白氏的关系，就朝着棚顶的高粱杆使劲儿了。那可是为了过冬保暖铺的，你小子真是不怕死了！

我趴在门口骂刁小三，刁小三不理我，我就冲着房子大喊大叫，终于把人给引来了。来的是蓝解放，这小子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拎着一根鞭子，脚底打滑的就冲了过来。

说实话，接下来刁小三挨揍的场景我都没忍心看，蓝解放打得他那叫一个惨，我光听声音就觉得后背发凉。

为啥这么死命的打？我知道一个内幕，先前不是说黄互助和蓝金龙情投意合吗？结果这蓝金龙又跟黄合作勾搭上了，这两个黄家女可是姐妹啊，知情者只有我和蓝解放。

蓝解放一直喜欢黄互助，结果蓝金龙整这么一档子事，蓝解放无处发泄，正闹心呢，就让刁小三给赶上了。

结语

不知道是不是西门闹运气好，赶上了养猪计划，既然是重点培养，又挺过了大雪，想必他的生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唉，先别急着这么想，没有人祸，还有天灾呀。我们明天将继续阅读《生死疲劳》的第六章：兄弟发疯群猪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