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周期”：中国猪肉市场四大特点 猪肉价格关乎 CPI ，猪肉价格走向

猪肉价格关乎CPI，猪肉价格走向何方？猪仔市场、猪肉市场、屠宰市场和销售市场，价格高度相关，一体化程度之高堪比金融市场。

文丨聃丘泰、宋颂

2023年全年，中国居民消费价格比上年上涨0.2%，八大类中七大类商品价格上涨，只有交通通信类价格下降2.3%。食品烟酒类上涨0.3%，其中菜下降2.6%，畜肉类下降7.3%，猪肉价格更是下降13.6%。猪肉价格从2020年最高点下降，虽经2022年2、3季度反弹，10月又开始下降。2024年猪肉价格走势如何？笔者认为预判本轮猪肉价格走向可从中国猪肉四个市场研究。
过去20年，猪肉价格经历了6个上涨下降的完整周期。从2003年1月到2023年12月，猪肉（去骨统肉）集贸市场价格当期值(元/公斤)从10.2只涨到24.43（2024年1月持平），仅涨了2.39倍（20年CPI增长1.6倍，居民可支配收入增加7.8倍）。按照可比价格计算，2023年畜肉类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比2003年涨了3.2倍（其中，2003年到2015年使用肉禽及其制品类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而其中猪肉价格只涨了2.4倍。相比，牛肉是猪肉替代品，牛肉价格上涨很大。2003年1月猪肉和牛肉价格每公斤相差4.73元，2023年12月，价格相差达到55.38元每公斤。而且，猪肉价格上涨较小，波动较大，20年中最低价格是2003年5月每公斤9.82元，最高2020年2月每公斤57.97元，价格波动标准偏差9.7。
猪肉销售经历了生产者之间交易的猪仔市场、存栏市场、猪肉屠宰市场、以及生产者和消费者交易的猪肉零售市场，四个市场彼此独立，但互相影响。
一、上游猪仔市场：价格波动最大
正常情况下，猪仔市场、活猪市场、屠宰市场、猪肉销售市场（批发、零售、甚至包括战略储备肉市场）是相互关联但是独立的分割市场，存在不同定价机制。猪肉首端市场是是猪仔市场，二元母猪数量决定猪仔数量和价格，二元母猪从诞生到可以进行繁殖需要大约8个月的时间，这是猪肉链条最长的环节，周期最长因此投入时间最多，由于母猪相对较贵，成本投入上弹性也较小。从2003年1月到2023年12月，猪仔价格经历了与猪肉价格相同的六个周期，价格上涨3.69倍（活猪价格上涨2.6倍，猪肉价格上涨2.39倍）。猪仔价格波动最大，标准差18.06（活猪6.56，猪肉9.67）。特别需要注意的是，2003年到2013年十年猪仔、活猪和猪肉价格波动比2013年到2023年12月小（前十年分别是7.7、3.7、6.7，而后十年分别是18.6、6.65、9.69，当然2019年价格过快上涨异常值因素很大）。猪仔价格比活猪和猪肉波动较大，因为母猪产猪仔周期长，而且猪仔是猪肉最上游投入，距离终端市场链条较长，对终端相对敏感。活猪价格波动最小，因为饲养和出栏周期弹性较大。
二、中游活猪市场：价格波动小，单价格持续小幅度下降导致脆弱性增加
一般认为，活猪饲养是猪肉市场关键环节。但是改革开放以来，猪生长周期加速，过去粮食杂草养猪需要一年多时间出栏，现在仔猪生长为肥猪需要5个月甚至更少的时间。因此，活猪市场在猪肉链条中地位不断下降。数据显示，2003年到2022年猪年底头数相对稳定，只在2006年出现过快下降，下降了3.38%，但2007年、2008年反弹了4.97%和5.7%，属于理性反弹。2013年以来活猪数量连续小幅度下降，包括猪仔减少等各种原因导致2019年大幅度下降了27%，2020年强烈反弹增长了30%，2021年继续快速增长10.5%（由于母猪周期7个月，活猪头数年度数量反弹技术上可行）。因此如果活猪数量长期小幅度下降（上升）可能导致此后过度下降（上升），适应性预期特点很明显。
活猪市场处在猪肉链条中端，与猪肉价格相关度较低（2003-2022年活猪头数和猪肉价格相关系数是-0.2，而活猪增长率与猪肉价格只有0.38）。
三、猪肉产量和消费市场：产量长期较大超过消费量
猪肉市场包括猪屠宰市场和猪肉消费市场。随着经济发展，中国猪肉产量和人均猪肉产量都持续增加，2022年比2002年增加了1.31倍和1.19倍。面临猪肉终端消费市场，理论上，活猪市场存在一定弹性，可以适度调整活猪出栏调剂猪肉产量市场。因此，猪肉产量市场波动较小。数据显示2003-2022年猪年底头数增长率方差10.08，而猪肉产量增长率方差9.02。
猪肉消费市场包括批发市场和零售市场，这个市场是猪肉链条终端。与其它市场不同，其它市场都是生产者与生产者交易，垄断程度较高，猪肉消费市场是生产者直接面临消费者，也是最奇特的市场。一方面，中国人均猪肉产量和人均消费量相对稳定，但是猪肉价格波动较大。20年来人均猪肉消费量增加1.2倍，产量增加1.1倍，而价格波动较大。另外一方面，猪肉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剧烈波动。2015年6月到2023年8月数据可见，猪肉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都波动较大。
四、猪链条四个市场：四大谜团？
20年来，猪肉价格上涨不多但是波动剧烈，消费量长期低于产量，而价格没有出现趋势性下降而是波动大，批发市场和零售市场价差始终稳定在较大值，猪仔市场、猪肉市场、屠宰市场和销售市场，价格高度相关，一体化程度之高堪比金融市场。
1. 猪肉长期买方市场而价格没有持续下降？
2003年以来可得数据显示，中国猪肉消费品市场已经是买方市场，猪肉产量（屠宰市场）相对稳定，猪肉消费量也相对稳定，产量远远大于消费量，人均猪肉产量也高于人均消费量。这种超额供给猪肉背景下，虽然猪肉价格上涨不多，但是猪肉价格没有明显趋势性下降，价格波动很大。
2. 二十年物流成本下降很快，而猪肉批发、零售价差依然较大？
2015年6月到2023年8月，猪肉批发零售价格之差远远大于牛肉和羊肉。2015年6月到2023年8月，猪肉零售价格与批发价格之差同批发价格之比各月平均值是48.4%，而牛肉是23.6%，羊肉是26.2%。显然，猪肉零售端价格加成过度。最近20年，中国物流成本下降很快，冷冻技术快速发展，但是猪肉批发零售价差并没有显著下降。相反，价格上涨期间，价差还增大。
3. 猪肉四个市场中，谁决定基准定价权？
猪肉四个链条市场，谁在价格决定中占主导地位呢？一般情况下，各自市场相对独立，彼此关联。从成本加成角度看，最上游仔猪市场决定活猪、活猪决定屠宰、产量决定批发零售市场。2015年6月到2023年8月，猪肉零售市场（36个城市平均零售价格）价格方差11.1（农产品集贸市场10.4），猪肉批发市场价格方差9.36，活猪市场7.2，猪仔市场19.1。但四个市场最终为了卖猪肉，其它三个市场是生产者与生产者交易，可能存在一定程度垄断，共谋等行为。面向消费者的猪肉市场是最关键市场，实现飞跃性一跳。市场经济理论告诉我们，最终需求即猪肉市场决定上游三个市场。从市场需求角度看，中国人均猪肉消费量比较稳定，2003年到2022年方差只有1.82。因此，猪肉需求因素在猪肉链条上没有定价权。
4. 猪肉四个市场一体化很高，可能存在价格超调？
猪肉最上游是猪仔市场、其次是活猪市场，再次是猪肉批发市场、最后是猪肉零售市场。由于各种原因，猪肉四个市场关联度很高，价格相关度最高。2003年1月到2023年12月，猪仔价格和活猪价格相关系数0.95，猪仔价格与猪肉价格相关系数稍低0.952，而活猪价格与猪肉价格相关度最高0.998，猪肉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相关系数达到0.988。
相反，四个猪市场数量指标相关不高，2003-2022年人均猪年底头数和人均猪肉消费量相关系数-0.015，人均猪肉产量和消费量相关系数0.44，人均猪年底头数和人均猪肉产量相关系数0.599。
猪肉链条中四个市场价格高度相关，但是产量相关度不大。经济理论认为，产量、消费量对价格影响很大。在中国猪肉终端消费市场长期供给大于需求的买方市场背景下，即使猪肉供给量变化较小，一有风吹草动，价格也迅速传递给下游市场，似乎不符合理性。只能有一种解释，即猪肉终端消费品市场如零售市场严重分散且极度不理性，而上游市场容易受到外部冲击。因此，稳定猪肉价格，政府相关部门要高频率公布周猪仔、活猪、猪肉产量数据，至少周公布猪仔相关数据，消除非理性因素形成的价格过度波动。
五、2024年猪价预测
中国猪肉市场是供给市场，供给远远大于需求。猪肉供给的四个链条中，仔猪是四个市场最上游市场，而且是价格波动最大的市场，如果没有意外疾病冲击，猪肉价格主要由猪仔市场决定。分析历次猪仔价格最低点，2023年12月仔猪价格公斤27.75元，是2019年1月以来的新低（2024年1月28.97元，笔者认为已经触及最低点）。前几次猪肉价格大涨之前猪仔价格最低点分别是2006年7月最低点7.47元，2010年6月13.73元，2014年4月21.11元，2019年1月23.67元，似乎存在四年一个周期。如果用年度定基比价格调整，则四个最低点可比价格2006年7.47，2010年是12.07元，2014年16.36元，2019年16.67元（2014年到2019年四年基本没有涨价，也能理解2019年一飞冲天式猪肉涨价），2023年是18.5元。笔者春节调查发现，一些地区养猪散户过半已经停产转产。因此，如果其它条件如猪瘟、饲料价格没有大幅度变化情况下，我们预测2024年猪仔价格可能会一定程度涨价，带动猪肉价格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