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部都是代表作，她是下一个是枝裕和

2024-08-11

西川美和：

她的摄影机背后

近期西川美和来到中国，开展了一系列的电影放映以及论坛。师承是枝裕和，西川美和同样保持了对于家庭、社会的关注，将摄影机对准现代日本的个体。“部部都是代表作”，是枝裕和如是评价，可见部部皆不同，她的创作视野不断深入，而情感也愈发细腻和深邃。

踏入谎言的河流

从处女作《蛇草莓》开始，西川美和以家庭作为切入口，展现普通家庭中的谎言和信任危机，而《摇摆》依旧是从兄弟关系进入，在情感上不断摇摆；《亲爱的医生》则更进一步，可谓是一部关于“真实的人和假的身份”的社会故事；《卖梦的两人》和《美好的托词》都在探讨夫妻关系，辅之以女性主义的内核；《美好的世界》延续了她对社会问题的思考，从边缘人物切入，勾勒出日本社会中的危机。

债务危机、经济危机、信任危机是西川美和电影的核心命题，她有意或无意地都将“谎言”作为影片的主体情节，甚至是高潮点，而西川美和的“谎言”从家庭到社会，勾勒出日本现代化下的故事和图景。

在西川美和作品中，谎言往往是出于保护。《蛇草莓》中哥哥拿出偷来的钱帮助家庭渡过难关；《亲爱的医生》中伊野假冒医生却一直留在村里给老人治病。从谎言到生存，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西川美和保留着一种强大的“善意”，《亲爱的医生》多面地刻画了一个陷入困境的假医生形象，这样一位没有执照的医生却始终尽力去照顾着村庄的老人，她将一个身于谎言之中的人给予了一种尊重。

《蛇草莓》《卖梦的两人》剧照

日本家庭电影的背后

在关于家庭伦理关系的讨论中，西川美和的创作谱系可以围绕着“父权的式微”、“手足的破裂”、“婚姻的不幸”，从中窥视出日本现代家庭结构正在进行着微妙的变革。而事实上，家庭结构和家庭观念的外在建构对于现代日本社会重建其身份认同感有着深远的意义。是枝裕和电影便建构起了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家庭”组建的社会，不同的是，西川美和依旧召唤着一种日本传统家庭关系的回归。以直击创伤根源的方式，将“死亡”作为触发点，重新想象一种新的社会关系，重建精神位置和心理空间。

《蛇草莓》中哥哥回归家庭，帮助家庭解决债务危机；《摇摆》中智惠子的意外坠桥，让弟弟早川猛回忆起自己与哥哥往日的时光，两人在貌合神离后又重归于好。以社会性的集体死亡3·11地震为触点的《永远的托词》直接反映了意外死亡给一个家庭带来的冲击，而家庭中的每一个人在面临死亡后都必须要拥有重新生活的勇气。

西川始终以自己的方式展现了不得不继续生活的勇气。在展现死亡时刻，西川以一种散文化的方式将人面对死亡的恐惧感冲淡，转化为与生活节奏同频的淡淡哀伤。

《摇摆》剧照

女性作者气质

“我经历过离别，也思考过失去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人在突然遭遇失去后，其实很难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又是会觉得看不到希望。所以也可以说，书中的部分内容，我是为自己而写的，我将至今为止的生活感悟和人生体验投射到这部小说中。”

西川美和始终坚持编导一体，她以自己的生命经验为依靠，她的电影如水般温和纯净，她的女性气质并不张扬。西川美和可以说是从另一个纬度打开了影像世界，一个真切的、没有滤镜的人存在的影像世界，尽管并没有直接讨论性别议题，但是她的作品绝对不是男性视角可以进入的。西川美和确立了一种完全不同于老师是枝裕和的女性作者风格，通过女性独有的细腻角度，在西川美和的镜头下角色往往呈现冷漠疏离、灰暗颓败的态势，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描绘，总是不经意间展示出真实生活中的始终存在的生命力量。

西川美和认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首先都是人”。更重要的是，她将笔触落在具体的人身上。从每一个人在社会中位置来观照日本现实，《亲爱的医生》表现了日本乡村边缘化和城乡差异和结构性的不公，《摇摆》则呈现了城市化加速的弊端，以及老龄化问题几乎存在西川的每一部作品中。

“人类在日常生活中必须与从不间断的现实抗争，而我们则创建了供给人类片刻喘息空间的暗幕。”西川美和直言女性导演进入电影是十分困难的，这种困境背后是一套成规和一根链条，但女性导演带来的力量是强烈到无法忽视的。